始 终 在 路 上
1
坐着，在高楼上
风吹着窗帘，就如吹动着我的幸福，在空中
飘飘荡荡
爱人坐在身边，她的光滑的小手，有些凉
我抱住她，抱着一团
飘逝的青春
爱和情的基础都在我的脚下，还有
满院的孤独和毫无遮拦的家园
象磐石，压着心灵
沉重，是生者的命运
如果生命必须要承受那些负担
我们又怎能逃避？我们又如何逃避得开去
历史已经被书写了，那每一支蘸着汗蘸着血的笔
在怨声载道的民间轻轻划动
那一条条挤满思想的道和信仰者蹒跚的脚步，而我们
始终在路上
2
是的，始终在路上。
我怎么可能忘记我跋涉过的荒野，空虚和空虚的田野里的我仰躺着的身躯是如何一寸一寸弓起的；我没有忘记我少年时代的迷茫，那盏昏黄的油灯下那黑色灯花暗藏着我谜一般的人生；我更没有忘记我对黑暗所保持的与生俱来的恐惧感。
那个漆黑的夜晚，年幼的我在睡梦中醒来却摸不着睡在我旁边的妈妈；我叫了几声，没人答应，于是我开始害怕的抽泣继而嚎啕大哭，我期盼着我的声音能够驱赶走内心里的阴影。但是，我没有做到：精灵、鬼魂、以及对未知的恐惧占据着我的思维……在自己的眼泪里，我几乎断定自己是一个即将失去生命的人。从那时起，我就确定实有的世界之外必定有着另一个诡秘的世界，它存在着，盘踞在我的心上。后来，在另一次我几乎要溺水而亡的事件里，我对另外一个世界的存在更是确认无疑。当我沉入水中，漂浮在深不可测的水库里，我双耳响彻着巨大的轰鸣声，眼睛里光明和黑暗交替，思想和意识都开始混乱；那一刻，我离另一个世界最近。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世界呢？我在迷惘的追问里耗费着我的年华。我的年华里充斥着对金钱的崇拜，对权力的顺服，对传统习惯的卑躬屈膝……那一些，正是被称为是此世里的时代潮流的世界观、人生观、价值观，主宰着一个平凡孩子内心里的生命蓝图。
很多人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追索着自己的灵魂：自由的彼岸在哪里呢？
3
是的，始终在路上。
从上世纪九十年代开始的浪迹天涯。以前，我喜欢流浪一词，虽然卑微，却有着深刻的反叛意味。反叛，在那个寂寞的九十年代，并非是一个贬义词，正如流浪。我们常常在情感当中赋予了那些词高尚的特质。让我记忆犹新的是我在一首名为《痛苦的诗》的诗里那样写过：“在血的流浪里，我们是没有希望的船”。就在那个时代的一切洪流中，我知道很多人都在以流浪的方式寻求精神的避风港。虽然，很多人被席卷；但是，还是有一些人在思想的焦渴里奋勇向前。那些璀璨的理想，始终在逃离和寻找的路上……那些年，我一直在追思着自己当初自认为是“流浪”的理由。虽然那些关于压迫，关于尊严，关于贫穷和挣扎的种种负担，象某段历史的宏大场景震慑着我困顿的心灵；但是，若果真那般，渺小如我弱小如我又怎能担当得起呢？在那些虚幻的城市街头，都留下过我彷徨不安的脚步。即使，厚实的大地上无法显现我的脚印，我却对自己的每一次行走寄予深沉的力量。对于自我，对于希望，对于一个苦难者的生存处境都柔弱的散落一地，宛若秋风中的黄叶。——那一片片清空中的漂泊，无依无靠。或许，我曾经一度错觉的认为“流浪”和“流亡”是同义的。其实，流浪者的卑微和流亡者的磨难有着本质的天壤之别。流浪不过是一种力不从心的前行罢了；而流亡，则是一种伟大的斗争。在多年以后的冷静里，我渐渐的琢磨透了什么才是自作的茧，什么才是我心灵的网，什么才是我思想的城堡。我终于知道自己需要为那些忧伤的“流浪”正名，其实，那应该是漂泊。我以漂泊的方式获取着生命的真知灼见，虽然没有流亡者的伟大，却有着流亡者的信念：彼岸，在自我的心中。
4
未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