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说我们的童年
看着我幼小的两个孩子,被不道德的现代胁迫着,一天到晚忙着补习,兴趣培训,专业夏令营……我心情非常沉重:孩子,他们已经被彻底的商品化了。都说这些技能性的投资是为着孩子的未来,但它却以牺牲孩子的现在(快乐的无忧无虑的童年)为代价,值得吗?
我们可怜可怜我们的孩子!你想象一下:若干年后的他们能拥有什么样的童年记忆呢?
还是让我来说说我们的童年吧。
一.锅巴的味道
生产队食堂给地里干活的农民伯伯们做米饭,每次我们都要盯着那大锅底里锅巴。——那些焦黄的略有些硬的锅巴那个香啊!——一群孩子围着它,盯着做饭的老爷爷的手,渴望着能多分到一点。一般锅巴的上面都还有些残留的白米饭,卷起来,兴奋的往嘴里塞,咬下去外硬内软,真的很香!锅巴,基本上可以说是白米饭的精华,它在白米饭的底下浴火重生,成就了白米饭的精华。它的香,是自然的,是真实的,是一方的水土中成熟的,所以,吃着锅巴长大的人,心灵里始终有着锅巴的烙印,锅巴的气质……那就是对故土的眷恋和热爱,以至我写过那样的一句诗:故乡啊,你一定在大地的那一头等我。
我想念锅巴的另一种吃法,也是我母亲喜欢的一种吃法:把锅里米饭用盛掉后,只剩锅巴;然后往里面倒入热开水,浸泡一会后用铲子把锅巴铲碎。开水中的锅巴,有色有香,温顺的躺在碗里,看起来很美;何况开水的纯口不会破坏锅巴的味道,吃起来也更润滑爽口。所以,这也成了很多老年人喜欢的吃法。
哦,对了,那两种吃法都必须要趁热吃才行,特别是第一种;否则,你可要注意你的牙哦。哈哈。
二.西瓜的乐趣
秋天,是乡下瓜果飘香的季节,水果既丰富又诱人。西瓜是最平常的东西,遍地都是它的踪影,村子里的那条路上村民房子的墙角到处是瓜皮。说实在的,西瓜对少时的我们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但生活在其中的我们,却总是在两种行为里获得西瓜的快感。
第一种行为是偷瓜,呵呵,我们当然不称它为偷西瓜,叫“搞”西瓜。叫上一群伙伴,吆三喝四的走向瓜地,趁着瓜农在午睡偷偷的潜入然后挑上几个大西瓜全身而退。找一个荫凉的地方,用拳头把西瓜打开,一人掰上一块大口的吃起来;如果是夜间,我们甚至可以大胆的坐在瓜地里吃上一顿,然后再抱上几个,偷偷的溜之大吉。“搞西瓜”的乐趣在于人的心境常常在忐忑和享乐之间的那份刺激和勇敢,那是我童年做过的最多的坏事了。
和西瓜有关的另一种快感,是瓜农收完瓜后允许孩子们自由的进入瓜地找剩瓜。背上一个蛇皮袋,叫上几个小伙伴,兴冲冲的往那些留下过我们“偷”的足迹的瓜地进军。瓜农之所以允许,无非是他们基本上摘光了地面上的好瓜,剩下的都是小的不熟的,所以找剩瓜的唯一技巧是你的眼睛不要看地面上的,而是要把眼光投向那个沟沟渠渠里去,那里还掩藏着一些让人惊诧的大家伙。当然,那是勇敢孩子的战斗成果,因为那些沟沟渠渠里藏着瓜也藏着阴险的蛇。当你有幸抱着一个你找到的大西瓜,你才会深切的体会到什么叫“收获”。
三.假日的泥巴
假日里,如果天气好,我和小伙伴们是一定会去下海的。海离我们家不远,大概走路需要半个小时吧。那个年代,自行车都很少,也舍不得骑到海边去,因为潮湿的带有盐分的海风会锈了自行车光滑的外表的。孩子们的海,是廉价的快乐,是假日里最美好的劳动。
背着蟹箩,迎着朝阳,我们一边走一边唱。有时候我们到的太早,潮水还没退去,我们便在大坝上玩耍,一等潮水退下海面露出狭长的滩涂,我们就冲下去开始我们快乐的寻找。海涂很松软,一脚下去陷进去10几公分,泥巴像水一般在脚窝里翻滚;运气好的时候,你的脚下会踩到坚硬的蛤蜊(我一直觉得蛤蜊汤是世界上最鲜美的汤了。);运气不好的时候,你会踩到坚硬的石头。
我的拿手好戏是捉螃蟹。你要从蟹洞边上的蟹的脚印上判断出那洞里有没有蟹,以及蟹的大小;你下手的速度要快,沿着洞的轨道急速下探,你会在离洞口最近的位置把蟹探到(如果蟹比你快,你就要费尽的掏空它的洞才能捉到);然后你要把手弓起一点,感觉蟹的姿势以便控制蟹钳,否则你是要吃苦头的。捉青蟹更是一门学问,你要摆开架势,预计到失败的可能性,因为青蟹的洞总是很深,有些甚至深不可测到通到海涂上的沟道里。海涂里的沟道是海水最后的退路。我们常常把一头用泥堵死,另一头按一个网,然后把那一截里的所有生物一网打尽。
我们常常满载而归!即使是一个弱小的姑娘,她也可以搞捡海涂表面上的海螺丝以及泥螺一类的来个丰收。
站在堤坝脚下的河里,洗去浑身的泥巴,洗净蟹箩里的战利品,我们满心的喜悦。——那是我们的假日,那些假日里的泥巴,那个我们的大海。
四.露天电影
看电影,是孩子们的节日。当早上的时候有风声说今天晚上村里要放场电影后,我们的身影就几乎一整天的围绕着学校的操场不会远去。我们翘首等待,望穿秋水……一个上午过去了,没有动静;中午的时候被母亲喊回去吃饭,草草的吃上几口就返回到操场;中午过去了,还是没有动静;下午3-4点钟的时候,终于来了两个大人,拿着铁楸,背着竹竿;然后,我们忙忙的帮着大人挖坑好埋挂银幕的竹竿……晚饭前后,放映员骑着自行车,驼着让孩子们无比羡慕的放映机一类的道具来了;放映员大声吆喝着不要靠近这边,不要靠近那边。他的威严自始至终没能吓到激动的我们,我们欢歌着跳跃着……那一条条从家里搬来的长凳子,都为争到一个好位置进行着激烈的角逐。笑声,骂声,呐喊声,还有哭声……都飘荡在寂寞的乡村天空。
其实看什么电影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露天电影让乡村寂寞的夜晚,展现了它的真诚和热烈。成群结队的大人晚饭后都走出了家门,承受着他们生活的负担,劳累,失望活沮丧,都会在电影的喧嚣中从容的度过。
还有那些寒冷的冬夜里,我们是如此温暖的挤在一起。那样动人的快乐,你能想象到吗?
三.假日的泥巴
四.露天电影
五.操场上的鬼影
六.香烟壳的财富
七.钓龙虾
八.元宵夜的火把
九.那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