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毛，在天空中乱飞

羽毛乱飞。

羽毛乱飞，那是在我的梦中，我的想象，我的幻化，或者是我的奢望都在飞，如此轻盈，如此自由，如此的放浪。很多年前，当我还是孩子，我就想飞；而别人都对我说，要飞？坐飞机就行了。后来，我终于坐上了飞机，但是我却很清楚的知道坐飞机的飞，不是我想要的飞翔。而象鸟一般的飞翔，是否是我的愿望呢？我看到过很多次，那些因为食物而被人类捕获走了的鸟，我也知道我并不渴望自己如鸟般飞翔；鸟是一种生命，是生命都有一些欲望，而我想要的却是没有欲望的飞翔，就如羽毛。

我渴望自己如羽毛般在天空中乱飞，就如同大海里的小舟，就如同夜空中遥不可及的繁星……

“人生而自由，而无不在枷锁之中。”

每个人都生活在处境或心灵的枷锁之中，有的人把那样的枷锁也称为“城堡”，然后把自己定义为“围城”中的人。围城，因为钱钟书的小说和文字语境而成了一种生活性的语词；而枷锁则大不一样，更多的倾向于一种形而上的意味。相对而言，我更愿意把自己的生活处境界定成“枷锁”，我想那更能凸现我始终如一的思虑，追索，困顿和迷惑。

这段时间，我陪了两个埃及商人在中国采购货物，其中一个是基督教徒而另一个伊斯兰教徒；或许他们都是在“西化”——可能更准确的表达应该是现代化——的相同的文化背景和政治倾向里成长起来的缘故，他们都很现代：他们口口声声说自己讨厌传统的阿拉伯餐厅，他们都爱喝酒，他们都爱高谈阔论……说实在的，我和他们所有的思想和行为都格格不入；但是我却要尊重和保全自己的职业，而必须承受这些我所格格不入的东西。在这个逐渐丧失了原则（道德和正义）的时代中，我始终在追求做一个有原则的人；而伊斯兰的理论和信仰，包括实践正提供了一种简单易行的可行性原则指导。我自认为自己是理解了，也是吃透了伊斯兰教义里对“度”的诠释和界定，所以我在请他们吃合法的阿拉伯餐没成功的情况下只得迎合了他们吃海鲜的要求。在伊斯兰教的教法中，食物的合法和非法性都有很明确的规定：猪肉，血液，自死物和非诵真主之名宰杀的动物都是非法的；海里的食物是合法的；而在非法的那些规定里如果“为势所迫，却不过分”的话，那么非法的也可能转变成合法的——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度”。所以，我以度的理解来平衡自己对请那两个人去海鲜餐厅吃海鲜的合法性。而在事前，我就和他们约定好了：不能饮酒。而他们也同意了。然而却在正式晚宴的时候，他们还是提出了酒的要求，但是他们说：酒不是你请的，是我们自愿的，和你无关。而我也只得答应了他们。这个“答应”，就是我的“枷锁”……

生活中，诸如此类的事务越加凸现了“枷锁”的存在，力量和强大的压迫性。虽然，一个故事只是有关自身疲倦的侧面，而生活中的无数故事，终于构成了有关生命的状态和水平。世界主义的，国家主义的，民族主义的，社会主义的，个人主义的等等，编织成就的“枷锁”之网，锁住了历史，锁住了个体的命运，锁住了一个个伟岸的正面……

鸟儿无法自由的飞翔，鸟儿的枷锁在它自身的欲望里也在人类的图谋不轨中；我无法自由的飞翔，我的枷锁在我的沉重的肉身和物化的现代城市生活中。因此，如何和“枷锁”和解并能成功的脱离“枷锁”，才是我们生活的关键。也正是因为如此，乱飞的羽毛便成了我的一种理想：对枷锁的远离。——我能平安的获得成功吗？为我祈祷吧，为一切渴望成功的人祈祷。

羽毛乱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