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平常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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邻居46岁的河南穆斯林S要结婚了，他邀请了我还强调说：你要穿体面一点帮我迎宾呢。看来我一向都不怎么体面的，永远都是体恤牛仔和凉鞋，可那是我的风格呀；我常想如果一个人能改变自己的风格，那一定是生活里那些深重的考验使他改变。是的，这些年来我经历的深重的考验太少了，所以这些年来我都没有改变过什么：看待事物的眼光，审视事物的态度，处理事物的姿态。我一向是非常憎恶那些不明不白的情事的，那是我的风格，但这一次，对于S第二次婚礼我却由衷的祝福他。

2

S是2年前成为我的邻居的。那年，他来广州的时候带着他久病的妻子以及一个襁褓中的女儿。他的妻子是在生下孩子后开始感觉身体不适的，后来持续的高烧不止……有一种持续的高烧，烧了一个柔弱的女子整整两年，我们只能把这样的高烧称为“悲痛”。是的，这2年S都是在“悲痛”中度过的，他不停的奔忙在家和市场以及医院，“悲”着他的病妻，“痛”着他幼小的孩子。这两年，我亲眼目睹了一个女人在坚强和无助中的奄奄一息，一个男人在困境和牺牲中的雄伟和尊严，以及一个婴儿在呼吸和成长中的孤立无援。这两年，在他者的苦难里，我很多次获得了奋斗的信心和力量。这两年，我在一个平凡的家庭旁边见证了什么是爱情。所以，我对S始终是充满敬佩和感谢的。

3

那天，S突然给我打电话，问我有空吗？我说在外面，还要一会才回去呢。他没说什么，就挂了电话。过了一会，我妻子打来电话，在我忙的没接的那几分钟里，她一共连续打了6次。我终于接了后，我妻子的第一句话就是大喊着：怎么不接啊？S的老婆归真（回民对死的表达）。“一切来自于主，也必将归于主”。我赶到S家的时候，家里悄悄的没有人声，只有S黯然的坐在亡人（死者）的旁边。那一刻，亡人很安详的躺在她躺了两年的床上；是的，她终于可以走了。那一刻，我的心里一片惘然。我拍了拍S的肩，这个连最后时刻都不想接受别人帮助的男人对我说：她在我怀里，走的很平静。她想回老家！我说，好吧，我来安排。当后来我召集了另外几个穆斯林邻居筹了近万元钱塞到S手里时，那一刻，他的眼里噙满了泪花。

4

S的婚礼即将在明天下午2点举行，他告诉我他请了8桌人，他告诉我每桌680元；他告诉我新娘要求穿婚纱，要摄像；他告诉我他安排了5辆车去接新娘……可是，就在他娓娓道来的婚礼程序中，我感觉到他并不快乐。他的神情有些忧郁，他有些心绪不宁；难道那个能让他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都能看到的“影子”，还深深的占据着他的心吗？那个“影子”，在他人无法达到的心灵殿堂里散步着，歌唱着；她是活生生的回忆，是真真切切的甜蜜和悲伤，是一个爱人的整个世界。是的，有些过去，有些情爱，是一个人一生都无法释怀的。——或许，生命的美好和意义在就在于其中。